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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在溪先前不知宋家在山下也有宅子,惊叹之余,只觉得不上山也不是坏事。

即是有宅子在山下,大家为何要露出一副难办的样子呢?

早些将她扔下不就好了。

刚这般想着,一个陌生的小丫头进屋,手里捧着一盆热水:“表小姐,彩月姐姐让我来帮你看看伤口。”

她推开门的瞬间,空气中多出一股水露和青草的淡香,是从山里传来的。

陈在溪轻嗅着,心下轻松不少,温顺地点着头:“好。”

小丫头手脚利落,关好门后就走过来,垂眸神色认真,跟着就掀开女人裙子。

她动作这样利落,陈在溪害怕地蜷缩了下。

裙摆之下的伤口已经成了深紫色,腿藏在裙摆之下,常年不见天日,很是白皙。

可此刻,淤青连着淤青,在莹润肌肤的相称之下,异常骇人。

对面小丫头看着,手上动作都有些顿住,又见榻上姑娘实在害怕的样子,打算说些话缓解一些她的紧张。

“表小姐是第一次来别院吧?”

陈在溪点着头:“嗯。“

“你莫怕,我叫何莲,是别院的医娘,平时也替清平山下的村民看看病。”

见陈在溪放松了些,何莲手上不停,又道:“我爸爸也是府上的大夫,小时候还替世子爷看过病呢。”

“是吗?”说到这里,陈在溪有几分好奇:“表哥也会生病吗?”

问完这句,她忽而觉得自己有些傻,怎会有人一辈子不生病呢?

惹得何莲也笑起来:“是,世子爷也会生病,他小时候不爱说话,有一回发热,烧了整整一天都没人发现。”

“因为大家都看不出来吗?”

“是,因为没区别。”

这句话不知怎么戳到了陈在溪的笑点,惹得她笑个不停。

何莲便趁着陈在溪笑得时候,迅速上完药粉,接着用棉布包裹住她膝盖,一套动作下来,不给人反应的时候。

等陈在溪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疼时,何莲已经收回了手,开始整理东西。

“……”好生厉害的小娘子。

何莲已经收好东西,侧过头时,见榻上姑娘一脸崇拜。

她有些不忍,但还是道:“表小姐,我怕你喊疼,还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下,其实你小腿上还有一处淤青,我明早还来会替你揉开。”

“啊……”

陈在溪呼出口气,艰难地应了声好。

别院里没有熟悉的人,何莲走后,屋内一时间寂静下来,淡淡地孤寂流动漂浮。

榻上的陈在溪揉揉眼睛,今日疲惫,她已经有些困了,便顺势躺下来。

这一睡,等再睁开眼时,天已经彻底暗下,只有暗色缓缓流动。

过了会儿,屋子里传来细碎地声响,似是有人在寻些什么,陈在溪一边打着哈欠,不确定地叫了一声:“彩月?”

“我吵醒你了?”彩月抬手,随后将一边地烛灯点燃。

昏黄的光亮随即照亮室内,榻上女人睡眼惺忪,素着一张脸,乌黑长发盖在肩侧,美得有些不真实。

“没有。”陈在溪轻轻摇头,又道:“怎得?”

彩月叹口气:“是世子爷到了,小姐下午说缺空的香囊,我想着正巧让白术一同带上去。”

“表哥到了?”陈在溪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彩月已经走到门口,道了句:“那表小姐,我先过去看看,你别怕,我等等就来陪你。”

“好。”

道完这句好,屋内彻底安静下来,昏黄的烛光和淡淡月光交融在一起,几分孤寂,几分寒凉涌动着。

陈在溪垂头,不知过了多久,她极为缓慢地站起身来,长发随之散落在腰间,她便用玉簪将头发挽起。

已是夜,别院里的下人都已经回房歇息,她缓慢走在月光下,背影被拉长。

她还记得路,只是等她忍着疼走到清平山下时,四下已经无人,只有淡淡的夜风拂过肩头。

表哥应是已经走了。

想到这,懊恼和疼痛全部涌进心头,顿时让她疼到无法呼吸。

她抬眼看着山头,月光落在干净的台阶之上,她知道,一共有两千级。

“你站在那处干什么?”

熟悉的声音冷淡。

陈在溪便回头,见沐浴在月光下,身姿挺拔的身影。

他看着她,眸光淡淡,没有波澜的样子。

陈在溪眨眨眼,忽然好难过好难过,不过几日未去找表哥,他的态度就完全变了。

明明表哥先前,已经对她多了一分纵容的。

现在要怎么办,江宁夏处处比她优秀,她又怎么,又怎么抢得过她。

那还怎么退婚。

思及,陈在溪呼出口气,小步往前走着,有微风吹起她的碎发,露出饱满额头来。

两个人之间隔得很远,她缓慢走着,却不停,主动向表哥靠近的每一步,陈在溪都忍着膝上疼痛。

在快要接近那高不可攀的人影时,陈在溪眼眶泛红,眼角是疼出来的眼泪,却不敢让男人发现。

她当然也会害怕,害怕膝盖上的伤口被发现时,表哥丢下她,陈在溪看着一步之隔的男人,扯出一抹微笑来。

她带着哭腔地声音脆弱,她道:“表哥,上回是我错了,你可不可以不要怪我……”

她说着,又放肆哭起来,抽抽噎噎个不停。

可是表哥什么反应也没有,陈在溪泪眼汪汪,她忍着痛,走完那最后一步。

彻底靠近他以后,陈在溪看着眼前的墨色绸缎,伸出手来扯住,纤细柔软的玉手搭在他腰间。

她吸吸鼻子,刚想说些什么时,只是下一刻,男声落下:

“今日又哭些什么?”

表哥这个语气,好像她每日都在哭一样,陈在溪心里升起不满,擦擦眼泪,刚想反驳。

只是下一刻,她喉间一哽,说出来得话却换了一个调。

“因为在溪心悦表哥,听见表哥要娶宁夏姐姐,心里难受了。”

她话音刚落,宋知礼一张脸彻底冷下来,神色漠然地看着她:

“胡闹。”

第28章

“胡闹。”

他声音落在耳边, 语调很冷,陈在溪忽然意识到,这就是他的反应。

他好像不用考虑就能训斥, 丝毫没有放在心上。陈在溪只能沉默,她也怕表哥会生气, 心里的惶恐让她极为不安, 便低头不言。

迷茫间,有些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只能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玉佩上。

记忆短暂漂浮,她一时间出神,陈在溪只是想到,其实她很喜欢表哥的怀抱。

因为他怀里是热的, 触碰到的时候,不会觉得高不可攀。

淡淡夜风拂过罗裙, 使得她的裙摆轻晃起来, 下一刻,裙摆晃动的幅度加重——

是她深吸了口气,便张开手扑进男人怀中。

冷松和檀香的味道萦绕在周身, 陈在溪又将额头贴在男人心口的位置, 见他未曾拒绝,才伸出手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

“表哥,我没有胡闹。”

她闷声说着:“我小时候喜欢这样抱着我阿娘, 现在也喜欢这样抱着表哥, 我自然是心悦表哥的。”

柔软的身躯, 淡淡的甜香, 娇腻的声音。

宋知礼垂眸看她,忽而想到她很小就没了母亲。

她这般小, 又能懂什么呢?

沉吟片刻以后,宋知礼抬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压在她颈侧,替她将碎发扶开。

他声音平缓,只道:“你还小,不应同表哥说这些的。”

“那我不说了,可是,表哥会娶宁夏姐姐吗?”陈在溪语调里带着哭腔,又轻声补充:“我不想表哥娶她才说这些的。”

她抽泣时,整个人都在发抖,宋知礼的指尖还贴在她颈侧,一时间竟忘了抽离,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下。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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