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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传来击打铁栏的沉闷声,赵嘉宁这时也反应过来那头雪豹是被关着的。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见自己仍紧紧抓着薛钰的手不放,连忙扔了开去。恍惚却想起从前自己纠缠薛钰时,便是这般不知羞地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她深深地一闭眼,不愿再去回想。

头顶上方却忽然传来一记轻笑。

“宁大小姐倒是用完就丢……从前倒是抓得顺手,一点都不知羞,如今倒是成了烫手山芋?”

“说起来,本朝刑法严峻,倘若我是女子,你为男子,似你当初那般死乞白赖,早不知断手断脚多少回了,还有那些轻浮孟浪的话,你有十根舌头,也不够抉的。”

她越是想遗忘的事,他偏偏越要提起!她恼恨极了,这会子倒也忘了怕他,抬头与他对峙道:“是么,世子怕是记岔了吧,你说的这些,我可都不记得。”

薛钰“哦?”了声,饶有兴味似得:“那要不要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

赵嘉宁却怔了下,美眸蒙了一层雾气似得看不真切,犹豫着试探道:“难道那些话……你都记得?”她以为他对她厌恶极了,那些冒犯的话肯定巴不得当做没听到,早忘得一干二净了。可他的言下之意,似乎是并未忘记,反倒记得十分清楚。

薛钰像是才回过神来一般,一向从容不迫的脸上居然出现一丝裂缝,只是转瞬即逝,嘉宁再看向他时,他又变回了那个神情淡漠、毫无破绽的薛钰。

他看着她,眸深如幽潭:“当然不记得。只不过是见到了宁大小姐,当初那种厌恶之情如影随形,便错生了言犹在耳之感,其实,半个字都不记得……”他收紧了下颌,冷声道:“有谁会记得。”

赵嘉宁抿唇不语。

是啊,有谁会记得,不要说薛钰,其实就连她自己,也忘得七七八八了——她便是这样的性子,心底喜欢有一分,便要表现出来十分,其实那些话说过也就忘了,她知道薛钰不会往心里去,她又何尝不是呢?

薛钰见她神情怔仲,以为是她被祁迹吓得还没回过神来,眉梢轻挑,揶揄讥讽道:“就这么怕?”

他轻笑出声:“赵嘉宁,你可真没用。”

“做坏事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呢,嗯?”

赵嘉宁抿紧嘴唇,没说话,分辨的话她早就说累了。

不防薛钰却忽然靠了过来,他身上有着淡淡的檀香,淬玉似得一张脸在昏暗的光线下莹白冷冽:“赵嘉宁……”

呼吸却带着灼人的温度,压着嗓音,若有似无地拂在她的耳际。

“你是怕它……”他轻笑了一声,拖长了尾音,逗弄猫儿狗儿似得:“还是——更怕我啊?”

这个它指的自然是祁迹。

赵嘉宁攥紧了指尖。

祁迹固然可怕,落到它手里,必定是一个死字……可薛钰,却有的是法子,能叫你求生无门,求死无路。

第5章

薛钰走后,赵嘉宁一个人立在苑中。

夜幕降临,夜色浓稠得化不开,今日是满月,一轮圆月缓缓升起,月色格外皎洁明亮,未化的积雪浸了冷月,寒芒点点,一地银霜。

赵嘉宁不知道薛钰要把她晾在这里多久,弄不好是一晚上,这就是他折磨人的手段吧,赵嘉宁居然觉得也还好,可能比起其他耸人听闻的行径,这只能算是开胃小菜。

她苦中作乐,望着不远处薛钰坐过的那张太师椅,想着如今的境况也不算太坏,至少等她站累了,还有个歇脚的地方。

鸟笼中的那只锦花鸟这时扑腾着翅膀,发出几声鸟鸣,嗓音固然婉转动听,却夹杂着一丝凄婉,让人听着心中不忍。

嘉宁循声望去,见到石桌上放着一个做工极精细的鸟笼,走近一看,果然见到里面困着一只体态娇美的鸟儿。见她过来了,连忙扑腾着翅膀飞向她,鸟喙啄着笼条,似乎在乞求她放它出来似得。

赵嘉宁也不是没养过这些观赏用的名贵鸟雀,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如今不知怎么,心中却有些不忍,大概是物伤其类,所以心有戚戚吧?

——她现在何尝又不是一只笼中鸟呢?

这么想着,倒动了放它自由的心思,只是刚要打开鸟笼,却忽然想到这是薛钰的鸟儿,可不是她自个儿的,她若是擅自放了它,岂不正好叫他抓到错处,借机发难吗?

于是手悬停在半空中,又渐渐落了下来。

“对不起啊鸟儿,我救不了你。”她苦笑道:“我如今,连自己都救不了我自己。”

正伤神间,围墙处忽然起了动静,似乎是有人蹬着墙面翻墙而过,最后稳稳地落在地上。

她心里突得一跳,以为是进了歹人了,正要呼叫,抬头一看,月光下那人的轮廓却格外眼熟。

他渐渐走近了,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哑声道:“宁宁,是我。”

溶溶月色下,杜子陵的一张俊脸清晰地显现在她眼前。

赵嘉宁惊讶地捂住了嘴巴:“子陵哥哥?你怎么会……”

“我来带你走。”杜子陵滚动了喉结,在暗夜里,他的眸光依旧亮得惊人:“宁宁,跟我走。”

赵嘉宁一颗心跳动得厉害,杜子陵来带她走,她自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能离开薛钰,这个认知让她泛起一种奇异的、不太真实的强烈喜悦,可欣喜过后,她却又隐隐不安……随之而来的,是从后脊背缓缓升起的、一种诡异凉意……

事情真的能有这么顺利么,杜子陵翻进侯府无人察觉也就罢了,偏偏薛钰还让她待在这里,正好撞见了杜子陵……

薛钰……不好!赵嘉宁猛地睁大了双眼,正要开口提醒杜子陵,可杜子陵已经等不及了,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已经等不及了,眼里满满当当的的,全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他被这种喜悦冲昏了头脑,是一丝一毫都未察觉到不对。

他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想要牵过赵嘉宁的手,可就在他的指尖刚要触及她时,一支箭矢腾地一声破空而出、准确无误地刺入杜子陵的手腕。

正是他刚才,想要触碰赵嘉宁的那只手。

杜子陵闷哼一声,手上袭来一阵剧痛,身子也忍不住踉跄了一下。

被箭矢刺中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不是寻常弩箭,箭头似乎是改良过后的鸭嘴簇,穿透能力更强,入肉收不住势,能刺入骨里。

他早听闻过薛钰有一个在工部军器局当职的师父,薛钰喜欢兵械,时常钻研,不知又捣鼓出什么刁钻骇人的器械,竟将他整只手臂射穿!

他知道,他这只右手算是废了,往后怕是再也舞不动刀剑。

手上巨痛一阵阵袭来,他面容扭曲,左手托举着那只受伤的右手,戒备地往后退了一步。

浓稠的夜色中,薛钰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他踏着月色而来,手上握着一柄小巧的袖箭,清凌凌的月光照在他身上,气质清绝出尘。

一张脸莹白如玉,寒浸浸地泛着冷光。

面上却没什么波澜,及至走到近前,才扫了一眼杜子陵中箭的右手,眉梢轻挑,笑了一下道:“好险,再晚一步,杜公子的这只右手,怕是要留在永城侯府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依然带着淡淡的笑意,数九寒天,杜子陵的后背却冒出了冷汗。

他的右手……再晚一步,他的右手就要触碰到赵嘉宁……薛钰的意思,分明是他若敢再碰赵嘉宁一下,便砍下他的手!

杜子陵喉结滚动:“世子……想要如何。”

“我想要如何?”薛钰淡笑道:“歹徒私闯侯府,诱拐我的侍妾,打死也是有的。这大晚上的,视物本就不便,请恕本世子眼拙,没能认出来那歹人竟是勇毅侯府上的三少爷。不过无心之失,想必圣上和勇毅侯应该也不会怪罪我——”他掀起眼皮,淬玉似得一张脸,如雕如琢,慢慢牵扯出一点微末笑意:“你说呢,三少爷?”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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