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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把锋利的好刀,”梁佩说,“只是性子桀骜了些,若不是用吃食诱惑,恐怕还很难为我所用呢。”

这丫头说她叫九号,至于身世背景一问三不知,梁佩自然找人去查过,可她像是凭空出现在乱葬岗中一样,根本查不到半点消息。

来历不清,性子孤僻,不爱说话,唯有一双灰沉沉的眸子喜欢四处看,看花看草看猫看狗看小孩。

好像只要是活着的生物,除了具有威胁性的成年人她都好奇跟新奇。

梁佩用金银诱惑过,用玉器跟男子试探过,这个叫九号的都没有兴趣。

直到下人说,九号一顿能吃八个馒头!

哪怕光吃馒头都津津有味,如果配点咸菜,她眼睛都会亮上几分,宛如一条饿极了的狗。

养狗,梁佩最有经验。

她用美食诱惑九号听话,只要听话,指哪儿咬哪儿,九号就能有安稳的住处跟无数美食。

想到老皇帝身体不好,将来无论登基的新帝是谁都要来行宫居住,梁佩就给九号找了个扫地的活儿,把她放在行宫里,当把暗刀。

今晚行动,山下的那些人只是佯攻,用来吸引罗萱跟冯阮等人的注意力,届时大殿里守卫少,便是九号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文气太女,哪里是九号的对手。

“竟是捡来的?”梁成秀坐回团椅里,翘起腿,“怪不得饿成那样,可能是过于异类被人抛弃的。”

她笑,“不过当成一条听话的狗使用,只要她能咬人就行,管她是从谁肚子里出来的,好用就可以,到时候死了也不心疼。”

一番比试下来,梁成秀虽认同九号的能力,可她是主子,九号是打手是下人。

梁成秀看她自然像是在衡量一件趁手的兵器,夸赞的态度也像是对待一条听话的狗,怎么可能把她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看待,怎么会把她当成人呢。

这便是阶级权势带来的天生优越感。

梁姓以外,皆是牲畜。

她们不仅要用,还要防。

“表姐说她桀骜,”梁成秀道:“用的时候可得小心些,莫要被她扭头咬了手。”

“我自然知道,”梁佩苍老的声音阴阴沉沉,带着凉意,“我让人在她每日的饮食里放了东西,每月月底需要解药,不然就会毒发身亡。”

“有个性的狗,就得栓个链子才行。”

“还是表姐思虑周到,那咱们就等着今晚的热闹就好。”

“务必一击致命,杀了梁夏,宗室才有话语权。”

“是。”

殿内的声音,无论高低,全都顺着风吹进九号的耳朵里,清晰无比。

九号连眼皮都没动。

这便是弱者,她已经习惯了。

唯有没用的弱者才会对她的本事露出贪婪的神色,同时又心怀防备跟畏惧。

她们没有征服她的本事,所以选择控制威胁她。

梁佩梁成秀等人,在九号的眼里就跟之前实验室里的那些老头一样,穿着白大褂带着护目镜,冷漠地站在防爆玻璃墙外看她,目光就是在看一个实验品,而不是一个生命。

“九号毒免疫成功,那便叫九号吧。”

“九号,若想活下去,就杀了所有竞争者。”

“九号,芯片移植在你的大脑里,一旦你叛主,你将不再有自己的思想。听话,完成任务,今日加餐一个苹果。”

听听,跟梁佩的话多像。

“杀了梁夏,这座行宫中你便是主人。”

“为防止她不听话,我给她食用的饭菜里放了些东西。”

“她若是敢不听话,那就饿死她。”

末世时粮食已经是稀缺品了,九号唯一觉得自己是人的证据,便是她吃熟食,爱吃香喷喷的饭菜,不像变异的丧尸那般啃食生肉。

这是她身处丧尸群里,将自己跟丧尸们区分开的唯一方法。

她不吃生肉,不吃人,除了这些之外,她没有感情,杀人如麻,没有道德跟良知,只听任务行事,宛如一只有脑子的丧尸王。

九号被卷进风暴中最后的记忆是“天罚”降临。

世间所有生物全都灭亡,天地间下着土黄色的雪,水源尽是腥红色,大地干枯裂开,驾着飞行艇放眼望去,寻不见一抹绿色,更别提生命了。

九号能感知到大地失去了生机,像是气数已尽。

公元3599年,人类,亡。

等九号再醒来时,已是别的地方。

她以为那些扔尸体的人是别的势力,在脑子没反应过来前,已经动手把人打败。

若不是被空间缝隙挤压了身体,导致她元气大伤,那日根本无人能活命。

后来,九号就被分到了行宫。

至于有毒的饭菜,对于能免疫九号丧尸王病毒的九号来说,根本无用。

她对毒,任何毒,都免疫。

制造者死在了异世,芯片对于九号来说已经没了威胁,她现在是自由的。

九号本可以杀光刚才大殿里的那群人,将她们如蝼蚁一般碾在脚下,可她想吃饭。

热腾腾的米饭拌着熟烂的猪肘子,她一顿能吃三海碗,这就是她活着的快乐。

吃,每天睁开眼,光是想着今日三餐吃什么,她灰沉沉的眼睛都是亮的,觉得有了动力。

何况这个地方,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大地充满生机,空气中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绿金色气息,就是这群人口里的龙凤之气,雪是白色的,水是清的,小孩会哭会笑,连个竹扫帚都长着叶子。

九号觉得很好很开心,她很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每天扫扫地就能吃饭,可太轻松了。

只要她完成任务,就能继续心安理得在梁佩的手下吃饭。

所以杀个人而已,至于被杀之人是谁,不重要。

天色渐晚,风雪更大。

李钱拿着拂尘缩着脖子,哆哆嗦嗦一路小跑着进了内殿,“太女,大臣们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您什么时候出去什么时候开宴。”

梁夏放下手里的笔,将写完字的纸放进脚边的炭盆里,任由火苗窜上来舔舐纸张。

“好,我这就出去。”

李钱见她把金叶子书签取出来,愣怔着问,“您抄写完了?”

短短三日,抄写完了?

那可是整整四本书啊,每本都有二指厚。

“我还会背了呢,”梁夏反问,“很难吗?”

不就几本书吗,多难?

李钱,“……”

李钱目瞪口呆,所以他当不好皇帝是有理由的对吧,肯定是,不然人比人怕是要气死人啊!

“那太女可从里面看出什么名堂?”李钱好奇。

梁夏微微抬起白净的脸,骄傲又神气,“考我啊?”

李钱难得看她露出稚气得意的学生一面,脸上也跟着露出笑意,正要说不敢,就见梁夏双手背在身后,边走边说:

“钦天监监正江舒,秋闱二十七名开外,殿试三甲,本应派遣到下面为官,但因梁佩举荐,从而留在了钦天监。二十五年过去,如今已然是监正。”

李钱脸皮瞬间一紧。

钦天监这个部门,说重要也不重要,毕竟主占卜看天象测吉凶,偶尔看看天气什么的,跟六部比起来,不是什么大部门。

可若是说它不重要,它又在一些事情上起决定性作用。

比如钦天监明知今日暴雪,依旧说是吉日,建议太女梁夏启程来行宫祭祖登基。

行宫跟皇宫不同,行宫的守卫跟防护怎么都比不了固若金汤的皇宫。

可若是梁夏不听,往后但凡有个洪涝水灾,有点天灾人祸,那全都怪在梁夏身上,太女无德,上天降灾。

李钱在宫里好些年了,从没见过宗室跟钦天监有往来,若不是从这些尘封的记录里寻找蛛丝马迹,众人只当今日顶着大雪上山,纯属巧合罢了。

梁夏见李钱反应过来,才继续说,“兵部侍郎卢章,本是礼部任职,后来调到兵部。”

“我查了一下,十八年前,她娶了宗室里的一个嫡子,只是过于旁系不显眼,外人才没觉得两家有亲。”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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