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粗重的喘息跟着落在耳边,陈在溪此刻无比清晰的意识到一件事——她在梦里和表哥亲吻了。

准确的说,是表哥在吻她。

“……”

她支撑起身子,猛然睁开眼,开始大口大口的呼吸。

门外的绿罗听见动静,放下手里的木盆便进屋,瞧见床榻上的白衣姑娘捂着心口,她着急忙慌起来,赶紧跑上前。

“小姐,可是又做那梦了,心口又开始疼了?”

陈在溪只是摇头,耳根已然红了:“不是,之前的梦没有做过了,好像是……是别的噩梦。”

这句话落,陈在溪忽而反应过来什么,抬眸迷茫地看着绿罗:“嗯?我怎么回来的?”

绿罗端了碗药进来,轻声解释:“小姐在前天夜里就被送了回来,我说小姐你啊,怎得一出门就生了场大病,小腿肿得我都心疼了。”

“啊……”陈在溪眨眨眼:“表哥呢,表哥没跟着回来吗?”

“世子爷吗?他们不是要明天才回来吗?”绿罗说着,一边将药递过去。

陈在溪接过药,却没喝。

她只是意识到,原来在她睡着以后,表哥就迫不及待地将她给送了回来。

见她面色苍白的样子,绿罗心下也担忧:“小姐,是头还疼吗?”

陈在溪摇摇头,扯出抹微笑来,将一边的药一饮而尽,苦涩在口腔弥漫开,她只好又伸手拿一边的蜜饯往嘴里塞。

她吃得有些急促,当即便哽住了。

蜜饯入喉,这种嘴里被塞满的窒息感,又让想到梦里的吻来。

果真是噩梦,陈在溪忍不住皱起眉,她主动吻他时,表哥都未曾有动作,又怎么会主动亲吻她。

表哥只会迫不及待地将她送走才对。

“……”

陈在溪捏捏鼻梁,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当下只想转移注意力,随口说了句:“绿罗,我好困啊,喝完药我就继续睡好不好。”

绿罗有些为难的样子:“小姐先别睡……方才来了个小丫头,送了几本书过来,说是让小姐您温习,之后好去学堂。”

“啊?”

“还挺厚几本的,小姐要先看看吗?”

学堂二字和表哥冷淡的声音重合起来,陈在溪睡不着了,当下便点头。

没多久,厚厚几叠书被绿罗抱了过来,陈在溪随意翻开一本,密密麻麻的字贴在一起,她忽然觉得头疼起来。

陈家不似宋家,未设立私塾,陈在溪从小便被养在深闺,别说读书,赵氏连琴都不让她碰。

她看着这厚厚几本,一时间犯了难,不光是头疼,连眼泪都溢出来。

陈在溪听宋佳茵说过,学堂里的好几位老师都很严厉,若是弹错了音,念错了字,戒尺就会打在手板心。

“绿罗,可是这里面有好多字我都不认识啊……”

第33章

连用了几日药, 膝盖上的伤口终于结痂,淤青也有渐渐散开,青紫色淡了许多。

陈在溪收回目光, 将裙摆整理了下,才同绿罗道:“已经好多了, 休息了几日, 该去东院了。”

近日里的东院比平时热闹,正厅里, 六位姑娘家端庄坐好,一同来请安。

老夫人坐在黄花梨雕花交椅上,垂眸望着一室小辈,悠然道:“跟着我这个老人家去山里, 又吃了几天斋饭,也是辛苦了。”

宋妙仪是姐妹里最年长的一位, 听见这话, 只得摇头开口道:“祖母这是什么话,一家人还客套些什么?”

“是,是祖母客套了。”老夫人嘴边带着笑, 又道:“只是这几日辛苦了宁夏丫头, 跟在我身边,也没好好玩一玩。”

听见这话,江宁夏当然是摇头, 头上的步摇跟着颤动起来, 她开口, 声音清脆:“姑祖母, 你这样我可就不高兴了,我自然也是十分乐意陪着你的。”

“祖母, 不是都快成一家人了吗?”一边的宋晚云看着,忍不住打趣一声。

“就你会说。”

老夫人抿了口茶:“对了晚云丫头,这几日练琴了吗,你也不小了,若是什么也不会可怎么办。”

宋晚云听到念琴二字,当下便不敢说什么了,垂眸不言。

瞧着她这副样子,宋佳茵便想起前些日子的琴声,此刻忍不住轻笑了声。

她这一笑,老夫人只好将目光转过去,又问道:“那佳茵丫头,你今日里的课业学得怎么样,先生留得功课写完了吗?”

“……”

宋妙仪和宋允初看着这个场面,沉默一秒以后,不约而同地将头低下。

忽然间,一室寂静下来。

老夫人瞧着这几个孙女,手扶着额头,叹口气:“一问这些就不理我了,前几日我还遇见了你们先生,不免多问了几句,说是留了功课,但我看你们几个,大概也是忘了写。”

“祖母……我们今日就做的。”宋妙仪轻声解释。

“会做就好,”老夫人语重心长地道:“最近安和公主在上京办了学堂,是给那些没钱上学得孩子读。”

“可你们不一样,你们是宋家女,有整个大晋最好的老师教你们,若是还没别人学得好,背地里是要被笑话的。”

“嗯。”几位小姐低着头,齐声答到。

老夫人:“宁夏丫头这几日也一起听听,免得落下功课了。”

“在溪丫头还没上过学吧?”

将所有人都问了一遍后,老夫人似乎是才想起来还有她,随意问了一嘴。

陈在溪有些不好意思,应了一声。

景江不比上京,私塾很少,也不让女子去上。她确实从未读过书,也未曾学过什么乐器。不是不想,只是她也没有办法。

老夫人听着,点点头:“前几天,正巧知礼也同我念了句,我想着你也去听几日课,好好习习字。”

“毕竟字如其人,你这个字拿出去,又有几个人认得?你瞧瞧你这几位姐姐,就是宁夏,也是一手好字。”

听见这话,陈在溪只能扯出抹微笑来,强颜欢笑着:“在溪会好好习字的。”

老夫人只摆摆手,不欲同她多说,转过头,语气放缓:“说起来字,妙仪姐你们也得多练练,偶尔也去找你们大哥学学。”

“回回让你们跟着学,都没人应我,你们大哥的字可是圣上都夸赞的,好些年前,知礼去……”

这夸赞一开头,便是没完没了,被念到的宋妙仪叹口气,有些头疼了。

宋佳茵也跟着叹气,侧过头,却看见陈在溪正襟危坐地样子,相比于其他人的敷衍,她似乎是听得很认真。

乌发被一支玉簪挽起来,几根碎发落在脖颈上,女人侧脸线条流畅,睫羽纤长,鼻尖小巧。

宋佳茵顿了下,忍不住就想解释了一句:“在溪,其实你可以不用这么认真,这个不用听。”

陈在溪眨眨眼:“可是老夫人不是说……”

“可是祖母每回都这样啊,但是谁敢去问啊?”

“是吗?”

她蜷缩着手指,轻声嘀咕。

***

高门大户里,若是肯培养一位大家闺秀,所花费的心血不会比男孩少。

而越是兴盛的家族,越是肯在这方面下功夫,宋家也不例外,开办的私塾不仅学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也不会落下,甚至严苛到每日都有考核。

庄重室内,红柱挺直,往前是六张长桌,整齐地摆在一起,桌上放着笔墨纸书,虽几日未使用,却也是一层不染的样子。

内室一片明朗,晨时的第一节 课是早读,女先生站在最上方,手拿书卷,脊背挺直,书卷气十足。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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