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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中泛着十足的凉意,她有一刻冷静住,但不堪入目……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有了勇气看着男人。

方才第一眼的平静无波已然被打破,这位表哥冷淡的眉眼还微蹙着,就像是看见了什么难以切齿的东西一样。

嫌弃地样子,是在嫌弃。

是嫌弃她。

陈在溪有些愣住,一动不动,男人意识到,轻轻回望过去,用那样冷淡肃然地目光——

久居高位的人通常自带一种威严,那是不必言语的压迫,心口一慌,陈在溪立刻反应过来。虽要叫一声表哥,但国公府的世子怎是她能直视的?

她又如何能去质问对方?只一刻不停地低下头,在那双泛着十足凉意的眸子中,彻底冷静下。

可到底是被人当着面说有伤风化,寻常姑娘大抵是得哭鼻子的,陈在溪也羞红了脸。

她年底才及笄,也还只是个小姑娘,第一次被人当着面这样说。难免慌忙无措,一双眼扑闪着,眼周通红,可怜至极的样子,仿佛下一刻就能扑闪出泪。

双颊也泛起桃红,然后是耳根,这桃红最终延伸只颈下,连带着她全身都烧灼起来。

陈在溪紧抿着唇,低下头,不知道自己能说些什么。

说什么?她不知道。

怎么办?原这位表哥也是个不能相处的,这样想着,她就更不敢抬头了。

气氛僵灼住,也没人出声搭一句话,都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是了,怪不得宋晚云要拉她上前,宋晚云讨厌她,怎会前来帮她呢?

一道道目光汇聚过来,都是在看她笑话,陈在溪呼出口气,努力开导自己。

其实得了教训也好,下次就不会再犯了。

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是吧?

已经努力开导自己,可还是抬不起头,眼眶周围酸胀起来,陈在溪有忍住,她不想在这些人的面前哭。

可终是忍不住。一滴泪从脸侧滑落至下,滴在地面,转瞬即逝。

但也只一滴泪,她只是想到,只要这一次哭出声了,下一次便是变本加厉的欺辱。陈在溪强迫自己从负面情绪里抽离,盯着眼前玉佩,轻声道:“是在溪不懂事,在溪知错的。”

许是没人能料到这位娇弱的表姑娘还能平静地开口说话,皆是一愣。

老夫人已经走到一旁坐下,听着这样一句,没什么反应地喝了口茶,她显然是不准备插手。

宋晚云瞧见这态度,嘴角轻轻上扬,心情愉悦,“大哥,表妹来府上也算是半个宋家人,好说歹说也沾了个表字,以后不如就让我带着表妹学学礼……”

有风轻抚而过,带起轻薄的香纱料子,裙摆下的脚踝也顺势露出一截来,很白。女人站在风中颤抖,似是极其害怕,头一直低着,脖颈纤细修长,脆弱至极。

“换身衣裳。”并未听宋晚云完,男人只轻搁下一句。

陈在溪还在平复心情,但下意识地颤抖出卖她此刻有多紧张。再次抬眼时,对面那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方才望着这边的目光也尽数消散,只留下她一个人被孤立在原地。

“小姐,”绿罗终于能上前,嗓音颤着,“小姐,方才是不是哭了,让绿罗看看。”

嗯,还有绿罗,不是她一个人的。

陈在溪呼出口气,一边抬眼,努力勾起嘴角:“走吧,先换下这身衣裳。”

第4章

沿路走回时,人少了很多,没多久,再次路过今早的园子。

泥地上堆砌起的石榴花和枝叶都被人收拾好,干净之间,毫无被人糟蹋过的痕迹。

在抬眼看一花一木,是极其对称的样子,任何一丝多余都被掐断,像最简单的剪纸,叠起来剪掉多余的部分便可。

留下的花木便和这剪纸一样,不在是生机盎然,而是规矩对称,完全对称。可是这是花,不是剪纸……

死掉了。

这些花木算是死掉了。

陈在溪止步看着,一张脸是没什么血色的苍白。

绿罗瞧见,有心多说话安慰:“小姐是赏花?小姐你看,这些花木被修剪以后,看着好生对称啊,是绿罗眼花了吗,怎么觉着这些花木还相似起来了,都分不清了,宋家可真是讲究……”

耳边是熟悉的人在絮叨,陈在溪听着,又看着这些被剥夺掉生命力的花木,极轻地扯了下嘴角。

她又和这些花有什么区别呢,都不过是。

任人宰割。

不在多看,陈在溪回过头,柔声说:“好啦绿罗,那我们下再来赏花。”

一路不在停留地回到梧桐院,拉开沉重的木门,院内空荡,只一棵高大的梧桐树屹立在此。

守着院子的两个丫头又不知跑哪里玩乐去了,陈在溪收了目光,也并不在意,和绿罗径直走进里屋。

角落里立着的木柜是红木,红木被打磨的光滑透亮,绿罗走过去拉开柜门,抬手翻动,似是犹豫。

“绿罗,我来挑吧。”

陈在溪靠过去,看清柜里的各色衣裳后,她指尖一顿,没什么犹豫地挑出一件水蓝色长衫。是前年的旧衣了,料子没什么光泽,虽是水蓝色,但泛着十足的灰意。

这是家里那位新夫人帮她做的,陈在溪抖开这衣服,料子有些刺手,长衫的款式繁复,里三层外三层。

“就这件吧。”陈在溪看着这件形制古板的长衫,喃喃自语:“这样应该行了吧,总不会再被说……”

不过一柱香的时间,那件今早才拿出来的香纱襦裙便被人换下,绿罗上前,极其小心地收起这轻薄长裙。

手指却在发抖。

陈在溪换好新衣,站在门边发呆,日光落在女人的薄背上,厚重的布料压下来,藏在锻布下的身姿仍是姣好,一部分发丝落在她肩上,柔顺黑亮。

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将自己裹起来,陈在溪却觉得有几分寒,无措地摩挲了下手指。

这一刻,屋内只有她和绿罗,她终于不用再一直低头,终于不用再强忍泪水,紧绷着心脏装成一个大姑娘般冷静。

绿罗收好衣服回头,就见着这副画面,那门边的女人还在发颤,脸上是带着迷茫地委屈。

下一瞬,陈在溪张开了手,眼巴巴瞧着绿罗: “想要绿罗抱抱我——”

女声娇俏,水蓝色衣裳包裹住她全身,是圆领的领口,严严实实盖住颈边肌肤,但衣衫有些大,腰肢那一块空落落的,到是称得她越发惹眼。

陈在溪吸吸鼻子,颇有些可怜巴巴,又说:“绿罗,我好想妈妈啊。”

听见这句,绿罗抬步上前,双手抬起,将面前这个如今很少脆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的小姐揽进怀中。

夫人也离开好些年了。

没等绿罗开口安慰,耳边再次响起细软女声,陈在溪的声音听起来闷闷地:“虽然,她也不喜欢我的。”

但总归是,是她的亲人。

总归是好过现在的。

说起夫人啊,绿罗叹气,夫人死后,小姐这些年的变化有多大,她是看在眼底,看得清清楚楚。

和她一同长大的小女孩已经出落成窈窕淑女,不再是那个拉着她玩泥巴,在府上奔跑跳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女孩了。

绿罗怎么也想不到,那样淘气俏皮的小姐,几年过去以后,会变得这样稳重。

她也不懂什么,帮不上小姐忙,只能轻声安慰:“夫人没有不喜欢你——”

还没说完,话已经被陈在溪接了过去:“嗯,母亲没有不喜欢我,只是也没有喜欢我。”

“……”绿罗叹口气,抱着陈在溪,轻抚着她背不在说话。

陈在溪感受着这温柔的力道,忽而想到,她其实已经有很久没这般委屈过了。这一刻,情绪笼罩住她,只要一静下心。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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