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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越珒脸上浮着假笑,晃了晃杯子里的琼浆玉液,慢条斯理地呷了几口,点头道:“准岳父说的是,可俗话说‘能者多劳’,我既然有这个能力就得操那份心,况且我家朱丹的确是在贵公司受了委屈,这里面有许多话我又不大方便直说了,陈总你还是好好享受生活,安心把朱丹交给我吧。”

兰芝突然唱道:“你说你公道,我说我公道,公道不公道,自有天知道。”一面唱一面给陈治桦递眼色,陈治桦叹气一声,投降道:“罢了,再争下去就不成体统了,只是往后你可不能亏待她,我可一直盯着你呢。”

越珒笑道:“放心吧准岳父,我亏谁也断不会亏朱丹,我的实力你还不放心吗?”

陈治桦心里服嘴上却不服,道:“实力是一回事,放心又是另一回事。”

越珒挑了挑眉毛不去理他,转而对兰芝讲道:“我还在想我们家朱丹这嗓子随了谁,原来是随了母亲。”

兰芝笑颜逐开道:“优点都是随我,缺点都是随伊。”

朱丹坐到他的身旁,目光灼灼道:“什么时候签约?”

越珒握住她激动的双手,笑道:“明天一早我就去公司命人拟好合同,准岳父可要过目?”

陈治桦摆手道:“不必了。”

第二天一早顾越珒便来接她一道去公司,她刚起床不久,手忙脚乱地在换衣服,换了一件又一件,他就坐在客厅里翻着报纸等她,兰芝买了早点回来,手上忙着给他盛碗豆浆配油饼,嘴上喋喋不休地催朱丹快点收拾。

平日里怎么穿都觉得好,今日他一来,怎么穿都觉得不好,来来回回试了一遍,最后还是穿了最初试的香芋色薄纱旗袍,特意戴上他送的珍珠项链,在他面前转了一圈,想听他说一声好,结果他却啃着油饼说:“伯母这油饼味道真好,哪家买的?”

她气得没了胃口,随便对付了两口豆浆便跟着他出了门。

天阴沉沉的,仍在下雨,他替她撑伞,开车门,自己倒是半个身子都在淋雨。一进公司便把外套脱下,亲自给她泡咖啡喝。

她去上厕所的时候听见员工议论道:“好大的面子,顾先生自己给她泡咖啡。”

另一个女员工问:“长得好看吗?”

“就那样呗,我觉得还不如我嘞。”

朱丹抱着好奇心,特意探出头来瞧瞧这位女员工的尊荣——面若银盆,上牙微龅,唯有一双眼睛还算炯炯有神,谈不上丑,但和美也沾不上半分关系,朱丹只是匆匆睨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大步走回越珒的办公室,倒在沙发上笑得直不起腰来。

过了一会儿那位面若银盆的女员工端着一碟奶油蛋糕递到她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请用。”

过了一会儿那位面若银盆的女员工端着一碟奶油蛋糕递到她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请用。”

朱丹也客气道:“谢谢。”

待她一走,朱丹便忍不住问:“她是谁?”

“小李,公司的文书。”

“喔……怎么买了蛋糕?”

“我看你早上只喝了两口豆浆,不吃早饭怎么行呢。”说着用银匙挖了一小勺递到她的嘴边,哄小孩子似的哄道:“啊——”

朱丹羞耻地撇过头,伸手去夺银匙,顾越珒连忙避让,铁了心要喂她吃一口。朱丹看在他为自己买蛋糕的份上,张了张嘴配合他。

越珒替她擦了擦唇边的奶油,高兴道:“真乖,好吃吗?”

“好吃。”她一把夺回银匙,自顾自吃了起来。

第五十二章

越城不请自来,一开门,见两人暧昧的坐在一起,闪电似的遮住眼睛,戏谑道:“非礼勿视,我可什么也没看见啊。”

说是非礼勿视,手指头中间兀自露出一双桃花眼来,弯成了月牙儿,朱丹心里别扭,下意识地往一旁挪了挪,不去理他。她一向觉得顾越城说话流里流气的,亏他穿得衣冠楚楚,不至于将他归到流氓一类。再加上他和琉璃的那一层关系,在他面前一言一行,一字一句都格外慎重,生怕被他抓到话柄子,辩白都来不及辩白。

越珒架起两条修长的双腿,掏出口袋里的怀表看了一眼,淡淡道:“十点二十五分,你是算好了时间来蹭饭的?”

“饭有什么好吃的。”越城嬉笑着坐在老板椅上,随手翻了翻桌面上堆着的文件,翻两页便觉头疼,踩着椅子转了一圈,把腿抬到桌子上,摇了摇脚脖子道:“我家小姑奶奶第一次拍电影,怎么也得找个有名的男演员搭戏,赵丹你知道吧?人帅戏好,就是开价高了点,大哥,这个数。”说着伸出三个手指头比了比,耸了耸肩膀道:“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男主角到位。整个剧组可都等着这笔钱开工呢,我有预感,这部电影定会大卖!到时候赚了钱,我再把钱还你。”

朱丹正在看刚拟好的合同,无心听他们谈话,越珒从怀中取出自来水笔递给她,对越城讲道:“我可不指望你还钱,电影好好拍,难得你认真对待一件事,钱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一项附加条件。”

“什么?”

“电影里的插曲得交由我公司的人唱。”

越城意味深长地盯着朱丹认真的侧脸笑道:“害,这还不是大哥你一句话的事,别说插曲,插个角都行,那我去会计那儿支钱?”

越城意味深长地盯着朱丹认真的侧脸笑道:“害,这还不是大哥你一句话的事,别说插曲,插个角都行,那我去会计那儿支钱?”

“去吧,不许多支,我会查帐的。”

“放心放心,就这个数。对了,宝爷今晚约你福州路的广和梨园听戏,晚上七点,你可千万别迟到了。”

宝爷是正宗的瘪三出生,老爷子收的大徒弟,“通”字辈,爱穿一袭黑色长衫,终年佩戴一顶玄色巴拿马帽,脚边卧着一只大黄狗,叫大富,他去哪儿都把大富带在身边,即使去堂子快活他也得给大富找条母狗一道拴在门口作伴。

大富不是儿子,是保镖,早些年救过宝爷的命。因此宝爷常对手下人说:“人不如狗,狗比人精,狗咬你一口你他妈的敢咬回去吗?”

今晚广和梨园唱的是《贵妃醉酒》,台上的青衣小月仙是宝爷捧红的角儿,说起来与顾家四姨太蝶仙还是表姊妹关系,上了妆,她的眉眼之间还当真有几分蝶仙的影子,可惜身段差了那么一点意思。

宝爷一叫好,大富便起身在桌角转上两圈吠上两声,它也懂戏,只懂小月仙的戏。

宝爷万万没有想到长年不近女色的顾越珒竟然带了一个女伴前来赴会,女方更是面庞粉糯,透着青气,仿佛捏一下便要泪眼汪汪地哭出声来,看得宝爷直摇头,忍不住在他耳边教育道:“你这口味太清淡了,这种女娃娃没得意思,女人嘛,过了三十才有劲。”

越珒点了点头,不好直言反驳,只能敷衍道:“宝叔说的是,奈何我就好这一口。”

宝爷气得鼻孔喷气,斜睨了他一眼 ,颇为失望,弯身在大富身上摸了两把,咂嘴道:“你瞧小月仙如何?”

宝爷气得鼻孔喷气,斜睨了他一眼 ,颇为失望,弯身在大富身上摸了两把,咂嘴道:“你瞧小月仙如何?”

越珒道:“宝叔指的是哪方面?论戏我就外行了。”

宝爷笑道:“算了算了,听戏。”说完从怀里取出一条扁长的盒子递给朱丹,睨着她道:“你以后就跟着越珒喊我叔。”

朱丹也不知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知所措地望着越珒。

越珒伸出下巴,示意她可以收下。

朱丹照他的意思收下,大大方方道:“谢谢宝叔。”

宝爷又重新打量了她一番,这才觉出点意思。

广和梨园听完戏,宝爷又笑呵呵请他们去浴室泡澡,南京路的乌龙浴室的老板是个苏北人,姓江,名德发,私底下捣鼓鸦片买卖。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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